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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4节(2 / 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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萧煜自己衣冠齐整,那身团龙藻纹海水江崖玄色衮服分毫不乱,只在下摆处有一团不显眼的污渍,被刺绣纹饰一挡,根本看不出。

却把音晚折腾得凌乱狼狈至极。

她从满是褶皱的缎衫鲛纱里拾捡出红绫抱腹,手指颤抖地去系带子。萧煜挑开车幔看了眼窗外,见朱墙黛瓦伫立两侧,龙辇已驶进了宫门。他转过头来帮音晚穿衣裳,好几件衫裙都弄脏了,他只有拿过自己的玄绸龙纹披风把音晚裹住,将她打横抱出辇轿。

这未央宫有如画的宝阁琼林,有连阙的宫宇瑶台,花树葳蕤,奢丽华美,落在音晚眼中,却只觉得憋闷。

她幼时常入宫闱,不觉得什么,可自打崔昭仪死后,她就开始害怕这里,觉得这里是幽兽的血盆大口,伪装成金屋美苑,诱一个又一个妙龄女子来送死。

萧煜把她轻轻放在榻上,招了招手,便有宫女曳着裙摆迤逦而入。

她们托着剔红漆盘,里面搁着圆钵瓶罐,盛放着沐浴用的露华百英粉,面脂,兰膏,香泽,还有一整套的正红金绣云霞翟纹鸾凤袍,纻丝纱罗、金花钿萼托嵌红宝赤金冠,金臂钏,雪白罗袜,缎面绣鞋。

萧煜不让旁人插手,亲自帮音晚沐浴,往她身上涂抹香膏,扑上露华百英粉,穿好寝衣,用玉背角梳蘸了兰膏,细细梳理着她那一头青丝。

到底是皇帝陛下,端得不会伺候人,耽误了些功夫,扯断了音晚几根头发,等全部收整妥当,窗外已降下夜色。

萧煜坐到榻上,把音晚拥入怀中,抚着她的脸颊,轻声问:“在想什么?”

音晚靠在萧煜身上,望着跃动的烛光,慢吟:“‘一入宫门深似海’。”

萧煜含笑道:“‘一入宫门深似海,从此萧郎是路人’。萧郎就在这里,是夫君,不是路人。”

音晚稍稍犹豫,想起父亲嘱咐过她的话,故作沉郁道:“可萧郎也许不是我一个人的夫君。”

萧煜听她难得愿意与自己讲话,又是这般拈酸情切,不由得心喜,顾不上端架子招醋意,忙握住她的手,道:“谁说不是?我永远都是晚晚一个人的夫君。”

音晚叹道:“可用不了多久朝臣就会要求皇帝陛下充实内苑,绵延子嗣。”

“子嗣”二字如同利剑,插到萧煜的心上,他一时想起和云图可汗的承诺,要将自己的嫡长子送去突厥为质。

他的视线落在音晚平坦的小腹上,霎那间忧愁满溢。

不行,他得抽空召见一下穆罕尔王,他得毁约,不能亲手毁了他和音晚的夫妻情谊。

音晚不知他转过这么多心思,只兀自嗟叹:“你的皇兄就有许多嫔妃,都是谢太后帮他纳的,既是祖制,又是母命,终究是不可违的。”

萧煜冷哼:“我可不是皇兄,任她是谁,别想把手伸到我的后宫内苑。”

这对母子的恩怨由来已久,萧煜又素来强硬不驯,自然不会被谢太后牵着鼻子走。

音晚担心的是另一个人,是父亲特意嘱咐要多加提防的人。

她撑起身体,目中闪烁着莹光,看向萧煜:“那要是你母后把你的韦姑娘找回来了呢?”

萧煜揽着她失笑:“我的韦姑娘?我怎么不记得……”

他戛然停口,面露惊诧:“她?”

音晚躺回枕间,幽幽道:“自打你被囚西苑,韦姐姐便去了洛阳外祖母家,经外祖母说和嫁与平皖侯。婚后两人一直不睦,年前才和离。太后怜惜她,把她召回长安,时不时召请入宫相陪。”

萧煜一时有些发愣。

他依稀记得这位韦姑娘,闺名浸月,通晓诗书,谨守礼仪。当年他犹是懵懂少年,对情之一字根本不开窍。只是父皇说她好,四哥也说她好,他便觉得遵照皇命娶了也无妨。

大丈夫志在四方,岂能耽于儿女情长,总归男大当婚,娶谁不是娶。

韦浸月又恰巧同一般只知钗环脂粉的世家俗女不一样,会吟诗,会风雅,萧煜便觉得这样也还好,在宫中遇上了也会同她说几句话。

仅此而已。

她在萧煜记忆中的影子,甚至都不如那个六岁的小晚晚深。

萧煜转瞬释然,将音晚揽回怀中,低头亲了亲,调笑:“晚晚莫不是吃醋了?”

音晚抬头看他,眸中本透出雪澈冰光,凉丝丝的,却在一瞬揉尽些许情愁,哀婉动人,柔弱堪怜。

萧煜忙心疼地抚着她的背,哄道:“好了,好了。晚晚只管放心,我同她本就没什么缘分,天意如此,勿复强求。我已有了‘谢姑娘’,便不会再有什么‘韦姑娘’。”

他正甜言蜜语地哄着,宫女进来禀,说太后在启祥殿摆宴,请皇帝陛下前去。

音晚躺在萧煜怀中,看了眼更漏,已到亥时,心底不住地冷笑。

都已经半夜了,任佳酿珍馐都该没了滋味,有滋味的怕是桃花宴吧。

父亲曾说过,她这位好姑母是与当年母亲被下毒脱不开干系的,且善阳帝驾崩之前,很有可能已经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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