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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7节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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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自认不如将军高义,但你我也算殊途同归。若有才之士皆避世,何人来改变时局?十七岁时便能以三千兵马退三万强敌,我只知道将军一人。”

殷犁绷紧下颌,沉默许久。

晏书珩又道:“宜翎郡守李壑,正直高义,将军与他当志同道合。”

殷犁未接话。

晏书珩亦适可而止。

“在下出来已久,再不回去妻子该担心了。”他提步欲走,又顿住,眼角轻弯:“在下如今姓江,是个寻常小吏,望将军替我遮掩一二,尤其是在内子面前。”

殷犁冷哼:“你与晏时不仅容貌相似,还都是情种。他为了个歌姬不娶,你为了个盲女遮掩身份。”

晏书珩只一笑。

他性情和煦,和殷犁记忆中性子淡漠的旧主大不相同。

然而殷犁望着下方俊秀的青年,却恍如回到当年和晏时拼死守城那日。

他顿了顿,终道:“我不与庸才为伍,若李壑能在明日凌晨攻下这寨子,我便应了你,否则免谈!”

便楼下,晏书珩回身,抬头望向瞭望台:“一言为定。”

寨子深处的小屋内。

阿姒心不在焉。

身处贼窝,吃饭都味同嚼蜡。

一阵粗鲁的脚步声传来,来人在门前停下,要掰开门锁。

阿姒捏紧竹筷。

“十二哥,你干嘛呢!”

是方才给她送饭的小郎君。

那人痞气地笑:“听说里头关了个美人儿,我想看看有多美。”

“混球!”小郎君斥道,“里头那位娘子的郎君跟二当家认识,二当家又最讨厌欺负女人家的人,你老实点!”

汉子坏笑:“我刚才还看到二当家把大刀搁在那小白脸的脖子上,指不定这会人都凉了!小娘子守了寡,我心疼呐!”

屋内,阿姒攥着碗沿,耳边回荡着汉子适才说的话,以及那小郎君送饭时随口的感慨:“你家郎君虽瞧着文弱,倒是真汉子,不愿给我添乱,哪怕自己得罪二当家也要给你讨口饭吃……”

身上披着他的外袍,划了几道口子,凉意灌进来,她披着外袍,尚还觉得冷,他只着单衣,岂不是更冷?

阿姒把剩下的饭也吃光,咽下最后一口时,嘴角有些咸,她怔忪地捧着碗,眨了眨眼把泪憋回去。

汉子最终被小郎君轰走了。

可片刻后,又响起一阵脚步声,这回稍轻了些,但她夫君一贯步履从容,而来人脚步更沉重,也更快。

守在外头的小郎君什么也没说,只是长叹一声,上前开锁。

阿姒眸光倏然变冷。

她一狠心,将瓷碗重重摔在地上!

瓷碎声清脆刺耳。

阿姒匆忙蹲下,摸索着去捡碎瓷片作防身之用。

几乎同时,门开了。

“怎么了?”

青年急切地快步上前。

听到他声音,阿姒一愣,手掌不慎抓到地上的碎瓷片。

“夫君……”

她顾不上双手的伤,哽咽道:“我以为,你回不来了……”

眼泪最是无用, 失忆后,哪怕得知郑五要把她献给权贵时,阿姒也未掉过泪,咬咬牙就过了。

许是委屈堆积久了, 许是这段日子太过胆战心惊, 确认他没事后阿姒便再克制不住, 哭得肩膀直颤, 但仍死守着倔强不哭出声,只一遍遍道:“他们说你被山匪拿刀架着脖子……我还听到有人叹气, 我以为你死了……”

晏书珩步子一顿。

他以为她哭是因一个人等久了心生恐惧, 他没想到她是为他而哭。

她的眼泪灌入他心里, 喉间仿佛也浸泡了她的泪,一阵滞涩。

晏书珩蹲下身解释道:“适才一路上我只顾着想二当家的事,到门外时忘了出声,小郎君大抵见我心事重重地回来这才叹气, 吓着阿姒了。”

我行我素如他,难得内疚。

除去上次返回车中救她需要赌上安危, 其余时候,纵使狼狈他心里多少都有着成算,直到推门那刹看到阿姒汹涌的眼泪, 才意识到他能从容是因他知道自己不会死于山匪手中。

可阿姒不知道。

所以她会害怕,会担心他死去。

会担心自己孤苦无依。

这些因失明而生的彷徨和脆弱,他都知道,但他也从未能真切地体会过,此刻她的眼泪像个巴掌。

晏书珩自哂一笑, 他自诩体贴,可相处这么多时日却还不时忘记迁就她的眼盲, 常吓得她方寸大乱。

“对不起,是我做得不够好。”

晏书珩垂眼看她手上的伤,两边手心皆划了细长一道,殷红的血格外刺眼,好在不深。

他用袖摆轻轻把血渍擦掉,又想起她刚哭过,忙去擦她脸上的泪,可一向缜密的人,竟忘了他袖摆还沾着血。

这一擦,阿姒脸上一片斑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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